“这是什么情况啊？”他摇了摇头，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轻轻地点了一下油门，跟着左前方那台特斯拉的尾巴，他换到了最左边的那条车道。这条车道看起来比他本来的那条中间车道顺畅一丢丢——起码那些车还在往前挪动。 谁知道他的车一插进来，这条车道突然像宕机了一般，变得一动不动，反而原本中间的车道上的车，从他右边晃晃荡荡地过去了好几辆。每一辆车身那慢悠悠的姿态，仿佛都在对他做的那些错误的决定进行刻薄地嘲讽、讥笑和藐视。看着刚离开就顺畅起来了的车道上，一台台恶贯满盈肥头大耳的车，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才是那个导致这一切拥堵的祸因。 可不是么，这都晚上11点27分了。从他在人民中路高架汇流进这条内环A线开始，已经在这个位置堵了1个小时了。中途有两台骑警的摩托车开着红蓝警灯，从车流中穿过，他还心想：“赶紧去疏通一下车流，指挥一下交通啊！你不想下班么，我们不想回家么？” 可他并不是真的想回家。 这是他这两个月以来经常会走的一条熟悉的路线。刚刚跟女孩分开以后，他决定去她家。他不知道如果把那个装满钱的信封给女孩拿回去，能不能顺便再见上女孩一面。人就是这样，心里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却总会找些与之无关的理由，让自己的目的从表面上看不至于那么明显。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老化的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发出“呜吱呜吱”的声音，“日推歌单”一首接一首地给他递上那些阴暗的bass、沉重的鼓点和怪腔怪调的说唱音乐，越听越让人心烦意乱。 刚想切歌，前面的车竟然缓缓地动了起来，他松开刹车也跟了上去，就这样向前推进了几十米，车流开始越动越快，眼看这是要“熬到头了”。 他车里的音乐仿佛也心有灵犀，在这个时候竟然开始播放起了一首优美的抒情作品——简单的律动走心的歌词，让他从前面那堆紧张拥挤的节奏中挣脱了出来，他瞟了一眼，歌叫《来不来得及》，顺手他就点了一颗红心。 随着前面那台特斯拉的右转向灯的闪起，这时最左边车道的车流又开始慢了下来，并缓缓地往中间车道汇拢。他假设到：如果在这条车道不远的尽头是发生了一场事故，刚才那两名骑警就是去处理事故的，那自己就真的不应该对骑警这么没有同理心。他一边后悔，一边也汇入了中间的车道。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才稍微看清楚了前方，真的是出了事故。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只瞟了那么一眼，心却寒冷到了极点： 这是一场过目难忘的追尾事故，一台黑色小车的车头整个斜斜地插进了前面的一辆中型运输卡车尾部，车头已经贴着地面，一个车轮掉了出来，瘫在离事故20米以外的地方，小车旁边散着一些碎片，挡风玻璃整个都压扁了。卡车的车箱也往左倾斜，感觉随时会反侧过去，可车头却四平八稳地停着，好像是车头和车厢的连接处已经断开了一样，仿佛一只骨折的手肘，样子诡异恐怖。骑警的摩托停在旁边，两人在跟一个男人说着些什么，救护车原来也在。 “我的天呐……希望人没事。”他缓缓地往前开去，一边还忍不住从后视镜窥个几眼。 “咯噔！”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道弧光，脚下猛踩了一下刹车，他的车迅速抓住了地面。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鸣笛，连着几台车从他左边右边气冲冲地呼啸而过。这时他才慢慢地把车往最右边车道靠去，停了下来。 他迅速推开车门下了车，转身往身后的事故现场看去。他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台追尾的黑色小车。虽然事故现场有近百米开外，但从正面看去，插在卡车底下的黑色小车露出了一只圆圆的“青蛙眼”。再一看地面那只和车身分离的轮毂，用的是一款特别的黑色磨砂烤漆，正面看是黑色，夜里灯光一照，却透出银色，这款轮毂他只见过一台车有。 他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头皮发麻——“这不会是她的黑色911吧？”